我的心脏字迹潦草 用词准确 子夜和日记一样薄 ——回想起出生那个清晨 天空的子宫团结妈妈的小腹 下了一场雪 从此姓名里 多出了洁白的引用文献
这些干枯的水分上 我双面书写: F尖的恐惧 归根 为低音 抄送至远方 我佚名的痛苦 还在寻找 开不出花的枝头栖息 生命的表格我们一填再填 一悔再悔 这些树叶里 拓满了 仓促的命运 命运的误差如此宏大 天空绽放的过程中 我浓缩成灵魂的标本 你是树根 我是所有 欲言又止的汲取 错综的血液的根须 缠绕成我们的心脏 我们的恐惧都抽起了二手的诗 ——肺叶像树叶一样颤抖 在这些尘封的振动中 我们看到了 再次书写的可能
伞站在雨夜里, 哑成一枝冬天的蜡烛。 语言的闪电下 我落难:像烧尽了 渴望的树。 土壤贫穷像苍白的开头段。 (我透明的皮肤和不防水的故乡 尽数挂在身上) 雷雨之前, 我洗净骨头,没有许愿, 实行第一千零一种坠 落的可能。
小枣,我总是在死亡 的可能性上绊倒 我太困倦 以至于不想复习内心 不想背诵明天 面对大海的演讲 我不作任何准备 只是在背包里 装好一扎眼泪,一只手电 小枣,我想倚在世界 的颈窝,问她, 你会不会疼 你 还有没有火 动词中心我没有伤口 没有冬天
乌鸦袖子里的泪水与夜晚一样多。 黄昏的沙滩上拓印着脚印 般的海风。 我们迷失如珊瑚 赤潮般软弱:把自私 的日出 单衣般穿上 贝壳样尖锐的 桅杆下我夜夜鞠躬, 遗忘书写与指腹如铭记草履虫。 鸦群似的浪潮如今夜一样长。
夏天在一浪一浪的蝉声中 被叫短了。 拿着平仄不分的 命运的薄 去和蝉翼的厚做比较。 三体六足,生灵一样 宏大的琴。 一次又一次,给自己下注; 献给页尾的赌约, 终将破茧。 双声叠韵的晚风, 红成一个夕阳。(我们 还是用锯开脊背的方式 叫喊。) 犹豫 是否给诗歌分行般, 磨损自己的翅膀:
口袋上的刺绣花瓣 被洗成一个褪色的春天 阳光熨烫过的后脚跟 亲吻大地 如此妥帖 在这不会发芽的人行道 生根 默写童年的颜色 我在奔向很多东西 时时刻刻 拥有一个 善于落叶的人生 砖墙之外我们都有美丽的颜色 天地像长长的街道 其间 我写满细窄如叶脉的邮编 庭院内我的人生被反锁 成一段不会结果的思念
我们敲击生命的湖; 每一片海,分到一个词。 用礁石写作时,钢笔的指纹 生长得很轻, 像一个首次即兴出演的太阳。 那次升起里 有着太多 无妄的地平线 和腼腆的希望。 ;一群海鸥句点一样飞过去 人生下起了原创的雨。 今夜海岸有雨,所以 我席地而坐。 刘海,手臂,动脉, 都像一条河。 水孕育了水; 我们无法否认生命。
可不可以下一场雨 让我的誓言 长出 骨头 大片大片的秋天 和名字在生长 像被拥抱暖红的梅子 耕种的时候我们想起人生的日历 还有太多太多十六岁的春分 没有犁 独白与对白之间 雨比海要远 要远
一对同义词: 冬天和叙事诗 血管里漂浮的海藻 抑制不了骨头的自由 冬天从天空的裂缝间滤过 用雪的白色 打磨我的泪水 打湿我 火红的眼睛
可是有人仍孜孜不倦地 庆祝认真的忏悔 终究是可笑又可泣的一生 有人仍在等待 在用树叶清洗所有 孤独的谎言
我常年往返于 耶路撒冷与飞机坠毁的 沙漠 需要一句话唤醒 岩石的哭泣 需要一个理由排斥凋零 需要一面灵魂 落下又升起 接受一场人生的 拨乱反正
不要再讲话了 乌鸦、星星、和掠过森林顶梢的风 在最后几公里赤道牺牲自己之前 我有义务坦白和忏悔: 我仍是一个什么也不做的好人 天空偶然降下一支雨水 好比飞翔的海洋与河流
生活所结之处 日子触礁 枣儿滚落 生活所结之处 日子触礁 枣儿滚落 满山遍野的足音 和雨水的脖颈 一贫如洗 枝繁叶茂阴影下 我的故事简单 眼神轻盈
我和远方的群山 也有着几近相似的 苍翠童年 白云和日子柔软到 冰封的岩浆 也逐渐解冻 怀念像是一个趋近完整的音符 多少个日子我都希望 依旧可以随心所欲地跪倒在湖边 痛饮月光
海风蚀刻着我的骨骼 与歌声 深色的血管编织着盐水湖的眼泪 浅色的心房 挖掘出飞鸟 海沟 海风蚀刻着我的骨骼 与歌声 深色的血管编织着盐水湖的眼泪 浅色的心房 挖掘出飞鸟 海沟 以及它们的轮廓 一次凝望 一种生命: 用以押韵和赌注 ——结局与开头: 湖泊的皱纹轻轻覆盖 笼出一颗 流淌的时间 珍珠柔软的腹部和贝壳的盆地 孕育着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