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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形图天空、河流与山峦 选择了我,要我承担 我所不能胜任的牺牲 ——《在诗歌的十字架上》
妈妈,我不能再歌唱了 不能再暴露在阳光下 用皮肤、眼睛、心脏 去点燃一个个夏天了 我不能再让血液 注进密西西比河了 不能再拆解自己 去缝补那个 我每天用目光描摹的世界了
曲折的地型塑造了我 举起来 交替的季风和洋流 落下去 赤潮淹没于入海口 汇成东方的沉默 ——妈妈,我不能再沉默了 年轻的诗人 不能再重复东方的沉默了[1] 不能再让地貌与灵魂 互相侵蚀了 不能再堆积孤独了 不能再哭泣了
不能再疼了
妈妈,我不能再和大病初愈的命运 纠缠不清了 不能再像折断翅膀一样 折断笔了 妈妈,我不能再胡言乱语了 不能从透明的语言中 强拽出一片土地来了 妈妈,我不能再耕种我独一个的春天了 不可以再止步于 阴影的行列了
妈妈,我沉睡得太久了 如同岩洞的叠加那样久 就算我的骨头里注满风化和沙漠 妈妈,我也不能再 用等高线执着于递进式的悲痛了
妈妈,我不能再淹没 于比山峦还远的爱情了 不能像候鸟一样 追寻像烟像风筝一样的 蓝色的眼睛了 天空那样薄,妈妈 在季风和冻雨中 我研习云朵的抛锚 和生命的姓名
妈妈,我有不好理解的体温 等待着 交到一个人 比海还远的肩膀上 人生的词语里我不断重复 不断拥有 没有计划的耕种 像一粒种子 找到与星辰的共鸣 宇宙磁场的胚胎 大过了凋零的渴望
姓名的国界线里 我们穿越了土壤与星辰的继承 用一柄针听清了一次生活的逃离 引证了又一种理解 用诗歌 缝合宗教的痛苦 强调一种语言的曲折复曲折: 妈妈 那时我的地图整齐 眼睛明朗 在我合上的眼睑上 举行星辰的重生 太阳的葬礼
2021.2.5/2021.10 [1] 北岛《宣告》:“沉默依旧是东方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