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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泽“一次抉择便是无数竭泽。”
你要去叙说一些事情,像身体里长出一个芜杂的故乡。于是把长满杂草的眼睛切开,把过于彤红过于湛蓝的血液切开,把头颅中央最深层的孤寂切开。你无法知道你的故事是什么纹理,你要用什么方式将其诞下,使其行走,走开去,离开,使其脱离,使其属于自己,独自生长于遥远的毗邻。你不会是一个播种者或收获者,你只会是一个孕育者,脐带里的血是紧密联系的誓言,是紧密联系的疼。如果切开流畅地切开腹部曲折的曲线,你会得到什么;如果坚持脆弱地顺产,无比柔软地去疼,你可不可以承受。
如何在躯体的贫瘠中让一个成熟的童年抽芽?难产是一种性格。勇气是快要窒息的刀。你擅长结痂多于写诗,善于流血多于色彩。文字是抽象至简洁的斑斓;你的感官异于常人,你看的到。你可以不用眼睛去看,五个指尖可以记住很多阳光很多疼。你习惯了面前摆有单调的树木躯干,习惯只有一柄剑可以将灵魂解剖。颜色会是很多纤绳,你可不可以忍受再将一条河流的疼痛往身上引流,肢解不可避免的侵蚀。语言是骨骼延展开去的图腾,你希望自己脆弱又笔挺的脊骨,可以自愿分担。分担太多,你不知道该选哪种方式叙述最为合适,哪种方式最为熟悉,哪种方式最像归乡亦神似远行。你不知道用哪种方式将血肉摊开在大地上晾晒,却总哺育同一个灵魂。到底留下哪个做腹中遗子,你才会后悔。可以不要回答——你可以放心地去痛。
该继承何种家谱和何种墓志铭。你不会是一个母亲,只会是无比漫长血液传递中的一环。举起血液点燃的人中,你是无数光亮中的一盏。总要做出抉择,用固定且单一的方式终年变换而流动。你会用哪种方式将真实的自己熟练地剖开,熟练地去痛;你会用何种方式叙述你的故事,终究怎样回到原点又离开。
2021.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