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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6.30 的笔记:
我有许多不切实际的疼痛。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比喻我自己。若比喻为水,我没有那么柔软而不可破;若比喻为岩,我也没有冲动到会粉身碎骨。我长久以来被夹在很多事物中间,在光明与黑暗交接的边缘裸足行走。脆弱和坚强在我的身体里并行,像两条平行的铁轨,只有同时存在我才能不断向前驶去。
我像是一件衣物,柔软,干净,实用,也会磨损粗糙,沾染污渍,闲置衣柜。艺术是实际意义和毫无现实作用的总和,冲突与矛盾是必然的根本之一。所以我是这样一件衣物,无论哪个时代穿在身上,都会不可忽视得醒目。因为感知太多,所以容易发皱。我必得用文字一遍一遍地熨烫自己,用奔涌的河水一再清洗。会难以避免地感到发疼,因为我也拥有激流、侵蚀、险滩。
像北岛翻阅父亲文革时的笔记那样,我翻阅了我自己。坐在红色房子的中心,手握蓝色的钥匙,用汩汩流过的一生,冲刷出河的样子;因为没有人可以相信干涸。荒原。手持火炬的人只得行走,目无寸铁的人有权留在安全的树桠中间。从树木上攀岩而下的人们,用足迹发明了文字。象形的火点亮我们的眼睛,如果我们也一并在树下,在荒漠上开采光的可能。
书架间我抽下一本书如拔下一颗牙齿。马尔克斯的牙医说牙线比牙刷重要。文字缝隙里栽满的种子,比它本身开出的花重要。翻译我。让我变得适于理解。咀嚼的同时,不要忘记设想能量最后的路程。文字将会成为我们的肺泡与肝脏。消化诗歌的我们,本质比商人更贪婪。世俗的蛹,总能被张开的翅膀藏匿。谁可以说他的灵魂栖满蝴蝶的轻。
带我去河流丰茂的日子里走一走。大门之外有着悠远的空气和清新的路。足尖点在鹅卵石上,如同蜜蜂吮吸花蜜;我们都尽力汲取生命的精髓:无论欢愉、无论痛苦。为此我们都各自设计了精巧的喙和坚硬的脊背。让我们就这样去走一走。
如果这是最后的时刻,让我们讲一点真话,让我们来写一点诗。护封纸背后都有简洁好看的面孔;剥去必须的称誉和名号我们都有美丽的灵魂。好比幕布背后,卸下服饰与剧本,我们终能用真实的妆容鞠躬和出演。让那些无法出版的文字替我在世间无比美好地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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