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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草我看到森林,我想象中的深绿色的萌芽,抽枝开花和颤抖,甚至可以鲜红的结果。像我用一遍又一遍用沉默吻去的嘴唇与言语的色彩:终于有了归宿。无言的日子里,我用晚霞把脸颊点起来,希望灵魂被看见。我的声音和皮肤一样粗糙吗?岁月是皱纹的近义词,我手指战栗地触碰,翻动自我这卷旧书。当我低下头去看我的手指时,会想到月亮也有这样苍白的骨节。我用血肉和骨骼的移动,在这人世间行走和讲话。月亮和我一样,都用遥远的光亮围绕那些不可触碰的事物旋转。我也没有问她是在反射光照,还是燃烧自己。我不记得林中的鸟是怎样鸣叫的了,我至今没有学会任何方法。年轻了:血液的嘶哑和喉咙的音调,摊开在纸上。一杆笔的连结把心脏的搏动尽数抖落,用脉管里的阳光使那些沉睡的灰尘重见光明,拾起几千年前的幻梦。(那些隐晦的过程虔诚得像一个宗教仪式。)至今还有人这么相信着,像千百年前抬头望月就可以愈合灵魂的古人。(那些沉默的果实里有我的根须。)这些拥抱母语的灵魂,是怎样自然习得了早期人类发明文字的姿态:那些点起火把的夜晚,那些光亮的山洞,木枝与思想的连通,还有尼罗河畔的沙。沉默了,尝试了,反复了,删减了,选择了。树木的躯体上,文字的皱纹让千百年后的眼睛发疼。一些夜晚我还是习惯于扼住我喉咙的年轻:葱翠的欲望与沉默的歌,一齐颤抖。那些时候我梦到无法停泊的船;夜里开花的树,平静而勇敢。
2021.2.16 |